老英雄张富清纪事

  •   2018年12月3日。立冬已过,冬至未至,平静的一天。

      图什么?继续为人民服务?怕给子女添麻烦?所谓本色,已非“目的论”所能解释。不图什么,只因他就是这样的人。

      有时候,大实话就是最高的招。

      初心如炬,照彻一生。纵千难万险,此一去,不悔不休!

      如果说“张富清在三胡”是一场战役,这枚军功章,必有孙玉兰的一半。

      是浪漫?是情怀?是责任?在那个年代,细论这些似乎都有些“不解风情”。婚事就这样成了,二人在武汉领了结婚证,一路奔恩施而去。

      斗转星移。张富清开出的这条路,如今已修成盘山的硬化路。高洞村里,当年参加修路的村民,已经很难追忆起张富清在高洞的只言片语。但村委会外,白绿涂装的“村村通客车”正在太阳下亮得发光。

      最困难的时期,县里为减轻负担,精减机构人员。妻子孙玉兰在三胡供销社工作,张富清动员她“下岗”。孙玉兰气不过:我又没犯啥错误,凭啥?张富清耐心劝解:你不下岗,我怎么做别人工作?

      父亲长兄早亡,母亲体弱多病,张富清年纪轻轻,就不得不去做长工。屋漏偏逢雨,家里唯一的壮劳力二哥,又被国民党抓了壮丁。为了家里不失顶梁柱,张富清毅然用自己换回哥哥。在国民党部队里,张富清做后勤,干不完的杂务,挨不完的毒打。世道不公之痛,张富清所感岂止切肤?堪称刻骨。1948年,西北野战军打来,带给张富清自由,也带给他“共产主义救中国”的信念。握着解放军给他的回家路费,张富清决定:不回去了,加入解放军!

      到了这时,更多的人才得见老英雄的真容:面色白净红润,轮廓柔和安详,是位和蔼的老爷爷;整洁的藏蓝色夹克,端正的深色鸭舌帽,依然透出军人的一丝不苟。他说话语速缓慢却坚定,词句如钢钉颗颗敲在地上。

      “湖北恩施偏远艰苦,情况复杂,很需要干部。”

      一封报功书——通告“在陕西永丰城战斗中勇敢杀敌”荣获特等功,“实为贵府之光,我军之荣,特此驰报鸿禧并致贺礼”,落款是“西北野战军兼政委彭德怀,政治部主任甘泗淇、副主任张德生”;

      三

      “……任突击组长,攻下敌人碉堡一个……”

      四

      退役军人信息采集工作,正在湖北恩施的来凤县展开。在县人社局当班的信息采集员聂海波,接待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本地汉子。

      然而,共产党人张富清,突击队员张富清,有别的选择。

      张健全更没想到,这些硝烟中得来的非凡功勋,其主人就是他最熟悉的亲人——父亲张富清。

      永丰城头,无法再次得见的突击队战友,是张富清心里的痛。每一场战役中倒下的战友,都是他心里的痛。每每忆起,泪洒两行。但战友们更是他心中的榜样——为党、为人民、为国家牺牲一切,死而后已。这份功劳,在张富清心中,远非一等、特等可以衡量。在这样的战友面前,张富清永远把自己看作一个无足称颂的“后进生”:唯有勉力,唯有奉献,唯有继续向前,此生不渝。

      张富清和他的战友们,千千万万的英雄们,如一场壮阔的流星雨,突入历史的夜空……

      寒来暑往,农忙农闲,一条挂在崖壁上的路,终于慢慢延伸到高洞。泥土沙石路,虽显简陋,也够让高洞村民出行告别脚板,用上轮子。孩子们睁大眼睛,第一次见证拖拉机开进高洞,第一次“享受”坐着马车去镇里上学。正是春潮将起时,小孩子走出去,新希望迎进来。

      六

      强者的字典里,只有“前行”二字。

      旧式的格局,泛黄的墙壁,褪色的墙围,漆面斑驳的木家具,无不诉说着岁月;但那一尘不染的清洁、各得其所的规整,又饱蘸生活的热情。最“现代”的,是客厅一台柜式空调,子女送的,舍不得用,拿干净花布盖得妥帖,再摆上花篮。

      这一边,改革开放,经济发展,处处用钱。那一边,县建行初创,手指掰开数,上上下下五个人,办公室要靠“借住”,烈焰传奇sf,猛一看就是个草台班子。条件困难,任务艰巨,又是熟悉的剧情。这,大概就是突击队员的宿命。

      从汉口到来凤,张富清走了整整七天。

      放倒敌人,又见碉堡。弹雨如泻,眼疾腿快;勇猛灵巧,逼到近前。论炸碉堡,张富清不是新手:手榴弹、炸药包,挖个土坑放置好;衣服撕成布条,系在手榴弹拉环上,另一头手里攥紧,撤到爆炸死角。“轰隆隆”,一个碉堡掀了盖;“轰隆隆”,又一个碉堡报了销。数不过来的子弹挟着数不过来的枪响,火光映出数不过来的敌人。不知是过了一整夜,还是只过一刻钟,城墙告破,大军进城。

      高洞,顾名思义,高。来凤县城海拔四百多米,高洞海拔一千二百多米,深居悬崖之上、峰岭之间。不通水,不通电,不通路。进进出出,只靠两只脚板;物资流通,只靠肩挑背扛。每年上缴供应粮,全生产队劳力齐动员,大干一周才算完。稍大点的物件,肩背无法承担,只能望山兴叹。

      1955年,刚刚起步的新中国,一趟省内旅程,却是那般“山高水长”。水路的船儿摇啊摇,转到陆路的车儿晃啊晃,下车又是两只脚底板走啊走,朝也赶路,暮也赶路。终于到了恩施,胜利抵达?还早呢。张富清选定的目的地,是偏远困难的恩施下面,最偏远困难的县——来凤。

      跑立项,筹资金,买物资,搞勘探……战场上走不烂的铁脚板,上山下山,辗转奔波。每天早上,高洞的大喇叭准时催促村民出工,工地上准时出现张富清的身影。条件简陋,物资短缺,炸山用的雷管炸药都紧张。搬碎石,平路面,全靠人力。张富清满面灰土,和村民汗洒一处。

      这一年,“战斗员”张富清已经五十一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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