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足+没收手机
“每人一个背包,朝着丛林跑。带队的人在前面跑得很快,我们只能拼命跟着跑。草丛的水溅在身上,冻得全身没有知觉了,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。跑了大概12公里才停下。”
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李媛莉汤晨
那是望不到头的等待,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,只有蛇头手上的名单带来希望。“他们会来带人走,念你的名字。”和阿辉禁足在一起的偷渡者约有50人左右,但他知道总数还有更多。“我那一批,是200人左右。”
2017年,企图偷渡至英国的阿辉,在俄罗斯饱尝偷渡的恐惧。这是越南至英国“偷渡路线”中的一程,他没能够顺利走完,最终被遣返回越南。
越南中部,一座因偷渡致富的“别墅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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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迷路被困7天7夜
从越南偷渡到英国
蛇头“软禁”偷渡者
偷渡之路
对于偷渡者来说,英国是无法直达的地方。“从越南出发去英国,我们需要经过很多其他国家。”多年来,数条成熟的“偷渡路线”已经形成:偷渡客首先直飞俄罗斯,或经亚洲国家转机至俄罗斯。在这里,可以选择支付低价,经拉脱维亚、立陶宛、波兰,再到达德国,或者高价乘飞机在爱沙尼亚、捷克等国家转机至德国。到德国后再分两条线,一是经法国到英国,二是留在德国打工,赚够下一程的中介费,再去英国。
很多偷渡者借钱也要闯
逃亡之路
在阿辉的统计中,“(越南)中部地区的年轻人,除了有学历能在本地找到工作,比如公务员,剩下的60%都去了国外。大部分的人只学完了初高中。”
在一个毫无预兆的日子,手持名单的蛇头出现,阿辉终于被点名。他和一群人被领上了小货车,朝着俄罗斯边境出发。在距离边境线约10公里处,车停下了。
需要几个月或几年
阿辉印象中,有个越南女人阿莉,老公因病去世,欠下债务,她带着两个小孩踏上了偷渡的路。“银行只能借到一部分,剩下的是她的兄弟姐妹帮助借。大部分人都是这样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困难。”
“我们都想继续往前走,不想回头,但怕被边防队的人发现,等于自投罗网,每个人都很害怕。但如果没能成功越境,白费了家里的钱一样生不如死。”
犹如一场亡命的狂奔,但前方却不是重生的曙光。
阿辉认可这样的说法,“都想去英国。”在他看来,法国、德国,还有其他更多国家,不过是不得不停留的“中转站”。
冷,锥心刺骨的寒冷,无尽的等待,忘乎所以的亡命狂奔,还有那暗无天日的仓库、房间……那个冬天,留在越南人阿辉脑子里的画面,充斥着黑色回忆。
举债偷渡,是越南中部偷渡者的常态,越南都城乡一位村民告诉华西都市报、封面新闻记者,“大部分人都是向银行借钱才能支付中介费。”都城乡的My疑似此次英国“死亡货车”的死者之一。父母两人加起来的月收入只有400美元,但为了让女儿能够偷渡到英国,夫妻抵押房子凑了3万英镑给她买了一张偷渡的VIP票。
阿辉向华西都市报、封面新闻记者讲述2年前的偷渡经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