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从拂晓进行到当日下午5点多钟,这时我们撤到了一个小村庄,村子有二三十户人家,部队是又累又饿又渴,见到老百姓的洗衣水趴下就喝,我也不例外。原本想日军狂追了一天也累得够呛,在黄昏前就可能撤出战斗,没想到这时日军骑兵又追上来了。我便向傅司令员建议:“这样跑下去不行,这个村庄是敌人必经之路,我带部分兵力依托村庄吸引和挡住敌人,争取时间,掩护首长机关先转移。”司令员和政委商量后,同意我的建议,令我带三排占据村庄,阻击和吸引敌人。由一、二排掩护机关转移。傅司令员临走时对我说“宗凯,你顶到天黑后,如能突围出来,就到二分区找我。”首长和机关走后,我带三排迅速占领村庄中间通路两侧的建筑物,在兵力部署上尽可能摆出与敌决战的架式,引敌上钩。很快日军骑兵约百余人就包围了村子,当敌骑兵下马徒步从东向西,沿村中道路搜索前进时,遭到我沿路两侧火力突然打击,十几个鬼子当场毙命,剩下的逃到村东头。顿时,村庄四周枪声大作,日军开始多点攻击,敌众我寡,战斗进行得很激烈。我们依托村庄院落与敌展开了逐房争夺,先后打退敌七八次冲锋,死死地拖住敌人,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。我率领的第三排原有42人,这时也伤亡严重,所剩无几,在战斗中我左手中弹负伤。这是我在抗日战争中第四次负伤了。
1943年,由于抗战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,日军颓势日显。日军为了支持太平洋战争和准备以中国大陆作为垂死挣扎的基地,对津浦铁路仍然把守得很紧,不时抽调各据点兵力进行“扫荡”。冀鲁边区针对这一形势,采取了“敌进我进”的方针,派出主力扩大活动范围,来个主动“换防”,威胁敌人后方。你到我的地面,我就去你的地盘;敌人进攻我们的根据地,我军就到敌占区,瞅准机会,集中兵力搞掉敌人的据点。对日伪军的“清剿”“扫荡”,有时也抓住有利时机给予坚决有力反击。因此,日军把这个地区作为重点“清剿”“扫荡”地区。1943年2月14日,也就是铁家营战斗后的第十一天,日军又抽调了天津、沧州、德州等地的日伪军近万人,对大桑树村一带进行“拉网扫荡”。
这时,只见担任警戒的七班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“连长,快行动吧,鬼子又要进攻了!”“坚决抗”一听,一把拉住我的右手说:“连长,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大家伙儿,你们突出去后记着给我报仇!”看着他那恳切的神情,我痛苦地咬了咬牙答应了他。多么伟大的战士啊!我现在已记不起他的真名实姓了,只记得他当时35岁,是沧县人,家里很穷,靠卖包子为生,父亲去世的早,有个母亲,他是个孝子。参军时问他姓名,他答“坚决抗”,就是要坚决抗日,从此同志们都这样叫他,真名反而叫得不多了。
“坚决抗”说:“我双腿都断了,确实走不了啦。”